非衣

【盾冬盾】Restart（5）（环太平洋AU）

隔了这么久才更真的很抱歉_(´ཀ`」 ∠)_这周事太多了，今天终于比赛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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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海滨午市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混杂在刺鼻的啤酒味和怪兽器官的酸腐味中，交织成这个历经多难的城市难得的一处休闲场所。

Steve狐疑地看向Bucky，挑起唇：“你认得路？”

“不认得。”Bucky耸了耸肩，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听Sam说这里午市的啤酒很好喝。”他顿了顿，笑着看向Steve：“他还说你学生时代特别死板，有一次因为他偷溜出去喝了一杯啤酒就教训了他一个小时。我还怕你不会答应出来呢。”

Steve失笑，挠了挠头，耳尖红起来：“那是教育，不是教训！——我只是……需要放松一下。这几年精神绷得太紧了。”

“加我一个。”Bucky举起手，和Steve一起笑起来。

他确实绷得太紧了。Steve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袋里面这么说。Bucky笑起来时也像揣着黑漆漆的沉甸甸的东西，收敛表情地一垂下眸就用过于浓密的眼睫毛扫去了他仅有的活跃。

Steve想开口问起俄国的事情，但他知道Bucky知晓他的想法，也知道Bucky对此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清晰，精神连结时互通的思想把一切都曝光在了彼此的脑海里，模糊的看不清的那些，只能等他想说的时候主动张口了。

“那我猜我们只好沿路走下去，看到中意的酒摊就停下来咯。”Steve眨了眨眼，得到了他的搭档的赞许。

海风没有阻挡地从他们身体穿过，吵杂的人声此起彼伏，两人肩并肩漫无目的地悠悠迈着步子，仿佛都在尽力配合身边人的节奏。

砖墙上贴着许多招兵的小广告，大多都被人用黑笔粗重地描了些污秽的脏话，基本脱不开“傻逼”“去你的”“还我们家园”这类的语言。Steve看见Bucky一路侧目看过去，忽然在一张画报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你画的那张吗？”Bucky转过头来。

“什么？”Steve一愣。

“宣传画报——这是你画的那张吗？”Bucky重复了一遍，眼睛在阳光下泛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Steve反应过来了，看向那张宣传报。戴着美国国旗图样的男人单指指向前方，下面是大大的三个词I WANT U。这么一看，还怪有些微妙的，好像是一个演员在观看自己主演的电影。他缓缓点了点头，双手插进兜里耸起肩来：“画得没有别人好。我不知道他们还在贴这版。”

也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贴十一年前的画报？Steve悄悄地想。

“我觉得画得很好。”Bucky扁了扁嘴，固执地回复道。他站远了一点偏起头，一边端详一边说：“你十一年前才十三岁吧？画得比很多成年人都好。”

Steve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而纠正：“我十一年前十二岁。”

Bucky挑起眉看了Steve一眼，咧开嘴道：“那你比我小一岁。我得叫我哥哥，Steve。”

“去你的。”Steve轻轻用肩膀撞了Bucky一下，后者佯装赢弱地向反方向倒去，两个高大的男人在街角一起哈哈大笑起来，Bucky偏倒时脚有意地刮到Steve的裤腿，后者还给他一个“你多大了”的眼神。

这是Steve人生中第一次在街头和朋友嬉闹，小时候瘦小而自律，长大后满脑子都是该保护的市民与必须赢下的战斗，何曾和另一个与他相仿的人偷溜出来遭人侧目。

“这家怎么样？”Steve抬手指向对面，下意识觉得Bucky会喜欢它。穿着各异的男人和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从对面传过来，他在Bucky残破的记忆里看到过这种风格的建筑，上世纪风格的小酒馆，带着点昏黄的暧昧和小资调，是女士们和男士们约会的好地方。

“我们还穿着制服呢。”Bucky小声说，和Steve一起向酒馆走去，“保准把他们吓一跳。”

“哈，是啊。”

Steve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望向他的搭档，忍不住地觉得Bucky笑起来时真的很好看，下巴上的一道沟壑为他增添了不少风情。

他看得出来他的搭档正在很努力地自我复健，而Steve自幼敬佩英雄。

“我小时候在布鲁克林长大。”他们选了酒精浓度最低的一种，Steve接过一瓶啤酒后说，“那里重建后也有很多像这样的午市和黑市。有一家铺子有特酿的酒，叫红玫瑰，我没尝过，但闻起来真的和别的酒不一样。你知道吗？”

Bucky眨了几下眼睛，好像在努力搜寻记忆的样子，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挤着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我想一定非常吸引人。”他顿了顿，轻啜了一口酒，微笑着回望Steve：“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尝尝。”

Steve也抿了一小口，随机放下了酒杯，点了点头：“嗯。好的。会结束的。”

两人沉默地又喝了一口酒，Steve的超强听力让他清楚地听见旁边一桌壮汉的交谈。

去他妈的，当兵的怎么也来了。

棕发那个是不是之前几乎毁了整个防空洞还被怪兽打得满地滚的那个小白脸？

哈哈，小白脸？你叫他小白脸？我还以为你只会把Isard那样的叫小白脸呢。

他只是个小婊子……

Steve有些听不下去了，想开口“善意地提醒”，正如他一直坚持做的那样，但Bucky突然说话了，声音低哑：“有些组织会给驾驶员洗脑，施加异常严酷的训练，为了确保他们不被回忆所困导致驾驶出现差错。一般这样的驾驶员都立功无数，但这往往也有弊端。比如……会视击杀怪兽重于拯救生命。你知道……一个月前，我不仅任务失败了，而且驾驶的Jaeger造成了很多百姓的死亡。”

Steve抬眼。

“那样的训练是非法的。”

“别忘了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非法的。”

“可……”Steve感觉嗓子眼被一大块石头堵得死死的。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告诉你。”Bucky试着挤出一个笑，“不然太不公平了。”

Steve觉得嘴唇很干涩，有各种情绪一窝蜂地冲进心里导致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舔了舔嘴唇，说：“一个人对抗第五量级的怪兽，谁都有可能失败。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有机会去救下身后的人。而我没有。支援到来之前我倒下了，在我倒下之前他们死了，在这之前我还间接害死过很多人，因为我把击杀怪兽当作驾驶员的唯一任务。这就是全部。”Bucky一口闷完了啤酒，厚重的啤酒杯磕上木桌带来一声轻轻的闷响。

啤酒上的一层白沫无依靠地漂浮着，Steve抿住嘴唇，认真地望进Bucky的绿眼睛里，那双眼里被内疚和痛苦短暂地侵蚀着。

“我们拯救生命，但是我们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其实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有听说过你和你的冬日号……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Bucky，你看——你看，浮动精神连结的时候，你不是自己挣脱了那些记忆吗？”Steve突然慌乱起来，好像看不得Bucky这个样子。Bucky这个名字在他脑子里盘旋起来，好像有呼之欲出的画面隐秘地藏在各种怪兽与倒塌的房屋背后跳动招手。

Bucky没说话了，无力但是友善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突然玩味地转而道：“你小时候真像小豆芽菜。”

Steve瞪大眼睛。几秒钟内看完一段人生就像看电影一样，深刻的慢放，边角的快进，他童年时光基本是几抹残影，没想到Bucky居然看到了。

“我小时候是比同龄人看起上去小一些。”Steve含蓄地纠正——嘿，小一些而已。

Bucky轻笑了一声，Steve刚想说话，刺耳的警报突然撞上耳膜，整个闹市瞬间被莫大的恐慌笼罩了，Steve和Bucky几乎是同时从位置上跳起来，扯着嗓子朝慌乱的人群大吼：“快点疏散！！离开这里！！”

乌泱泱的人群堆在一起朝防空洞跑去，Steve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咚咚”地撞击，他快速地回过头，看见Bucky正扶起一个怀孕的女人，将她的手交给她身边不断道谢的男人，转过头来时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嘴唇以难以发现的幅度不断颤抖着。

Steve和Bucky迈开步子朝基地飞奔过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融化在尖叫与呼喊里，最后变成迈进基地时重重的脚步声。

“没事的，没事的Bucky，不会有人死的——”

不知为何，Steve就是知道他的搭档听见了。

是Bruce和Natasha去了，他看见海面上巨大如山的灰色Jaeger，两只拳头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向迎面冲来的第三量级。

可是海浪的后面……他没看错，另一只怪兽撕破了滔天的巨浪，仿佛剪开一张白纸——

“浮动精神连结准备！”科技人员飞奔过来，Steve和Bucky飞快地钻进驾驶舱，戴上头盔的那一刻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又清晰地喷洒进来。

“没事的，Bucky，我们会守好这片土地的。”Steve又重复了一遍，沉下眸光，高度集中精神将思绪与记忆连城一条笔直的线，将耳边吞吐的呼吸声也收进心底。

“浮动精神连结将在十秒钟内开始。”机械女声响起来，Bucky的声音混在里面，Steve精准地把它挑了出来。

“我们会的，Steve。”

他不能再次辜负那些生命。

两人闭上眼，顿时被拽进杂乱的黑暗里。